「我想了很久,這個病有甚麼意思,但好像真的沒有。唯一的好處是可能性格沒那麼暴躁吧。」林錡俊 (LamK)一臉認真道。LamK提到的病,是他於2016年確診患上的何傑金氏淋巴瘤,當時他只有二十三歲。幸運的是至今他已經康復了三年多。在芳華正盛之年患上血癌,會為一位年輕人的生命帶來怎樣的蛻變?
「有天突然頸部腫起了,起初只服用普通消炎藥,好得很快,也消了腫,可是仍然未變回正常。去做超聲波檢查亦沒有結果,然後轉介到外科。開刀切走組織化驗,花了兩個多月時間,才確診是癌症。」對LamK來說,得知如此殘酷的真相反而是一件「好事」,「確診癌症第一刻的感覺是放鬆了,因為我花了很多時間求醫,不知道發生甚麼事,頗為擔心。至少有結果,知道有甚麼治療方向,比較淡定。」
LamK患上的何傑金氏淋巴瘤屬於2B期,最大的腫瘤比兵兵球還要大。整個過程共進行了六次化療,以及二十次電療,「最辛苦是化療,因為有很多反應。首先我吐得很厲害,抽血至四肢也沒位置抽,要在大髀內側抽血;試過敏感,整個大腿起紅疹,連私人部位也腫起了。」當時正值疫情之時,使LamK出現意外狀況時入院的過程更艱辛。
「完成第五次化療後,頸上兩個腫瘤消失了,不過醫生表示要鞏固整個治療過程,所以要按照原訂計劃,完成剩下的一次化療,和二十次電療以鞏固治療。其實電療過程算是輕鬆,因為我的劑量跟次數不算多,亦因為化療完成後結果還不錯,心情放鬆了許多。」由化療到完成電療,Lamk整個治療大概長九個月,他亦特意拍下過程做記錄。「我的患病經歷不特別坎坷,比起很多癌症病人,其實我患淋巴癌的狀態不是特別辛苦。為何之後會繼續分享和記錄?因為發現很多我想知道的事情,網上找不到資訊。大家都說抽骨髓很痛,到底抽骨髓有多痛?如何抽骨髓?當我想知道答案,相信其他同路人也自然會想知道。既然我找不到答案,那就由我提供答案給別人。其實我的短片不算特別多人觀看,但我覺得只要有人在看,便證明我做的東西是有意思的,幫助到一個人也好,我也會繼續做。」
LamK經歷這場大病後,除了成為Youtuber分享抗癌經驗,事業更轉了跑道,加入斜槓族行列,他有不少時間都專注在動物教育。「我覺得患病是一個契機讓我去作新嘗試。我本來從事酒店業,辭職後大概兩個月,機緣巧合下開始了現在從事的動物教育,基本上都是讓別人接觸動物,講解其獨特的特性。不同主題下會設計不同內容,例如有保育、瀕危動物元素,甚至關於社會共融和生命教育。當我開始做推廣工作,發現原來成年人接觸動物,也許當刻他覺得很有趣,但要他摒除二三十年的觀感很難。我不是鼓勵大家養寵物,只希望將牠們變成跟主流一樣的動物。可能大家在街上看到見到牠們會有好奇心,甚至已經習以為常,不似過往般有嫌棄、害怕的感覺。」
這天,LamK跟朋友Kac帶著我們到訪在旺角的爬蟲店,老闆Henry跟LamK已認識了好幾年,「他經常來,私底下會聊天,也跟我們一起有些合作的活動。」談到LamK,Henry直言欣賞其滿滿的行動力:「他是個很有熱誠,態度很積極正面的人。在爬蟲的教育工作上,他有心有力推動這件事,目的純粹是想更多人知道爬蟲動物跟貓狗一樣可愛、一樣值得別人留意和尊重。」
至於LamK的另一位朋友Kac,同樣是一位爬蟲愛好者,「剛認識開始聊天時,覺得他的觀點或角度都頗有趣,了解後才知道原來他是癌症康復者。有時可能情緒到來的時候,人可能會比較負面,我很少看到他停留於很負面的位置很久,很多時候他會想解決方法,不會讓負面能量濃罩很久。但他還是囂張的!」說罷Kac忍不住大笑。 面對這位朋友,Kac坦言他並沒有把LamK的患癌經歷想得太多:「提到癌症康復者,我們很多時候會覺得那個人一定佈滿很多色彩,或經歷很多生死,但忘記了其實他在患癌前也有他的故事,都是個有血有肉的人,也有渾然天成的性格。如此來看,我認知到他的故事,已經是一個學習。」
LamK續說:「我想了很久,因為我是基督徒,我有在想這個病有甚麼意思,但我發現好像真的沒有……唯一的好處是可能性格沒那麼暴躁。豁達之餘,以前有很多執著,很容易憤怒,但現在真的少了。」
從淋巴癌一路走來,或許LamK仍是個香港年輕人,不過這個看似可怕的經歷,也滋養著他的蛻變,長出更多內在堅韌的力量。現在他不慌不忙,繼續踏上嚮往的路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