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叫陳家欣。全港最多人姓的那個「陳」,最典型的那個「家欣」。陳家欣,一個平凡得毫不起眼的名字。陳家欣自己也承認,她個性膽小,常常找不到自己的定位。
大眾的眼球下,陳家欣還有個較為人熟悉的名字 —— 泳兒。「泳兒」連同英文名「Vincy」,是公司替她起的藝名。泳兒初出道便憑她那副得天獨厚的動人歌喉一炮而紅,更橫掃多個樂壇獎項。
然而上天沒有一直眷顧她的嗓子。出道第十年,泳兒失聲了。她承認,她一度陷入迷失 —— 不但失去了聲音,還失去了自己。
撐起家庭
2015年的一個晚上,泳兒的手機上顯示多個來自「爸爸」的未接來電:原來,泳兒媽媽在家中頭痛欲裂,連走路都有困難,需召救護車急送醫院。
當下,全家都沒意識到事態嚴重,直到幾個小時後,媽媽情況急轉直下,泳兒匆忙趕到醫院,媽媽已因中風暈倒,在急症室搶救當中。
看到躺在病床上沒有反應的媽媽,泳兒一時間無法接受:明明媽媽一直身體健康;明明幾個小時前,她倆才見過面;明明在救護車上,媽媽打過電話給她,當時仍對答如流……
憶述至此,泳兒不禁落淚 —— 兩母女向來感情要好,媽媽入院一事對她造成很大打撃。可是生活並沒有給泳兒時間去喘息。除了病倒的媽媽,泳兒家裡還有剛退休的爸爸和一個初出茅廬的弟弟,作為長女,泳兒成為了一家四口的經濟和精神支柱。
那段時間,泳兒一邊工作,一邊照顧生病的媽媽,每天至少到醫院探望一次。忙碌的日程令她生活日夜顛倒、食無定時,經常在工作和醫院之間隨意吃個麵包,草草果腹作罷。公司亦曾因擔心為由,問泳兒有沒有需要減少工作,卻被她拒絕 —— 她不敢停工,因為她需要撐起家庭。
誰是泳兒?
媽媽生病之後那一年,泳兒拼命撐起家庭,卻捱壞了自己的身體。終於,她被壓力壓垮,大病一場,失聲、爛面等問題接踵而來,她更因此陷入情緒病的邊緣。
在這段低潮的日子,泳兒早已察覺聲音不對勁,卻一心麻醉自己,認為只是「狀態不好」。直到一次公司活動,幾位歌手在街頭演唱,她卻在毫無預兆下走音了。事後,同事前來關心她的狀態,更著她休息一個星期。那一刻,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嗓子確切出問題了。後來,她的聲線更變得沙啞,常常游走在走音邊緣,嚴重的時候,連說話都變得有氣無力。連做一個訪問,她都要用盡力氣才能把字說出口,更枉論好好唱歌。
作為歌手,歌聲是泳兒最珍貴的東西,失聲令她跌入了自卑的黑洞。她很害怕,怕別人誤會自己退步了,怕別人以為自己疏於練習,她怕得連自己的聲音也不願聽到、不願面對。她甚至質疑:「當我再沒法好好唱歌,泳兒還是泳兒嗎?」
反璞歸真
前一段時間,泳兒收拾家中雜物,找到一疊比手掌還厚的醫療報告。幾年間,她為了治療聲音和皮膚,反覆地試過近二十種不同療法。「試過去看水晶,師傅拿著一些水晶在搖,說『有些東西』跟著我……又試過一些儀器,聲稱能用電磁的頻率治病。」迷失期間,再千奇百怪的方法,她也願意嘗試。
問泳兒是否真的相信這些方法 —— 她笑說:「事後當然不信。」
試過這麼多方法卻一直不見療效,泳兒感覺長久下去也不是辦法,決定放手一搏。她回到最自然、最簡單的方法 —— 每天以鹽水漱口、用天然的護膚品;又漸漸打開心房,和別人傾訴煩惱。那時候,泳兒已放棄深究怎樣才能康復、要做甚麼療法,但反璞歸真以後,她的嗓子和皮膚反而一天一天好起來。
看過這麼多醫生、試過這麼多方法後,泳兒自己也很驚訝,最終奏效的竟然是鹽水和天然護膚品。大病過後,泳兒更認識自己,現在的她隨身攜帶鹽水,每次演出前都要先漱口才上台。「這個方法真的幫到了我。即使只是心理作用,能治癒心理狀態也是一種效用呀」
十六年前,泳兒憑《感應》一曲橫掃樂壇多個獎項。在失聲、爛面的低潮中,泳兒承認自己曾經害怕如膽小鬼、曾因久病不癒而迷惘如四不像,甚至遺失了自己……
十六年後,她不但克服了病症,還重新認識自己,找到適合的位置。游過了荊棘海的她,在黑暗之中再次燦爛。